“罢,饶是如此,你我散了罢,一身干净。”
翟离听着,只是一声淡笑,套上手串撑椅挪向她,俯身在她耳边说:“好,原是我的错,我向你道歉。嗯?”
影儿不动也不理,听他又说:“一会儿车停半路,我带你去逛逛。此处,我们会待些时间,大可慢慢走。”
过城门时,武当郡三个大字悬于城墙,恰巧影儿掀帘看见,回身又问:“你和赵琛串通好了,对否?”
翟离一乐,“离了京,都敢直呼名讳了。”
他蹭上前,“谁给你的胆子?”
影儿一笑,颇为潇洒,“你给的,如何?可是我底气不足?”
翟离眼弯渐深,沉在她的小性子里,“我能与他串通什么?与他串通的人,不是你吗?他妄图让你在我身上使手段,好在让我返京为他卖命。而你妄图借他之手赶我回京,然后独自逍遥快活去,对否?”
影儿呼吸一滞,轻轻偏头,“你又哪里听来的荤话。”
“无需听,你这段时间乖成这样,不是在明修栈道?赵琛不会让我死,所以一定会威胁你,而你又不值得他信任,所以他一定会让你配合他,怎么配合呢?你周围,一定有他的人。影儿猜猜是谁?”
影儿慢慢看向他,眼里流出些难言之色,而他眼中却是猜忌散去,独剩温柔。
他提醒她,“不到此处,若说给你,你定会露出马脚。影儿若当真愿与我一世,你我二人做一场局,戏弄所有人,而后消失,好不好?”
“消失去哪儿?”
“看你,你喜欢哪座城,我们就居哪座城。”
“就你这惹眼的样子,哪里都能被赵琛翻出来。”
翟离笑着搂住她,“你看,你担心的是被他翻出来。影儿,言多必失,你又暴露了。”
影儿闭眼不再说话,累,过往怎么没觉得与他相处这么累。
也对,过往,是他在装。
车轮停下,连决掀开车帘道:“郡守与知州知县均到,辟了路出来,着人来问,爷是先下榻还是先转转风土人情。”
翟离弯着眼看影儿,温声说:“问夫人。”
影儿嘟囔,“我算哪门子夫人。修了的夫人?”
翟离一把搂住她,顺势按住她的侧脸压到嘴边:“胡说,不是又喝过一次交杯吗?你仍是我夫人。”
影儿轻哼一声,对着视线飘向车帘的连决道:“我要转转,但是不要那许多人跟着。”
下了车的影儿,轻轻拧着身子熟络筋骨,她眼前一亮,这座城是帆樯林立。一条主道来往可通四辆马车,道路两旁都是二层小楼,青砖围墙,家家户户都有高于墙顶数尺的封火墙。
翟离牵着她的手,领着她往繁华的街道走。
一对碧人携手而行,惹得行人竞相驻足观看。
影儿有些局促,试着抽了抽手,却被翟离用力握住,“难为情?”
她垂目微微一噘嘴,轻声埋怨:“这地方的人,怎的都这般没眼力,有何可看的?”
翟离笑着牵她走,漫无目的又好似精心设计。
转来转去,落在一条小食街上。
街道不宽,左右两侧摆满了商贩,影儿听翟离对着身后的随从交代,说着无需赶客,也无需跟来,而后便搂上影儿的腰,没入人群中。
“这里夜间更热闹些,水晶皂儿,生淹水木瓜,鸡头蘸糖砂均是有,可想夜间来吃些?”
影儿一双眼来回扫,又看向翟离,“以往,不是说街边小贩不干净?”
翟离宠她道:“如今,自是不同了。若你想,都依你。”
这话听了许多次,影儿早已不再往耳里去,她自是不知,这一次,他是说到做到了。
二人走了一条街,影儿吃了些糖霜玉蜂儿,直觉得腻,将剩下的半包塞进翟离手中,挤着牙道:“这莲子也太甜些,如何下得去口,寻些茶铺子解解腻罢。”
翟离柔笑答好,又领着她去寻茶铺。
逛来逛去,掌灯十分果真繁华不减,沸反盈天。
行人摩肩擦踵,可翟离与影儿的身边,却是始终能留的出一人的距离。
倒不是他二人特意,而是翟离往那儿一站,玉树临风又添强势霸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