棠梨把老太太一路护送到医院,在医生的指示下帮忙去挂号,她只带了个管家,两个人就这么坐在老太太的急救室前等着。
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身体不错,到了晚年倒是多灾多病的,以前去医院体检单子就能列长长的一串。棠梨耐心在门口站着,等了很久,才看见急救室的灯光灭下来。
医生摘下了满是水汽的口罩,低声对棠梨说了几句,棠梨了然,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悲伤。
老太太已经是高龄,这时候走了反而不再受到病痛的折磨,不是很难接受。
经过医生的急救,老太太已经苏醒过来,只是还不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的事。她渴了,人也有些糊涂,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,朦胧的眼睛看见棠梨以后就对孙女说:
“水……”
管家赶紧上前来,帮着一起把老太太推到单间病房,棠梨去倒了杯水,把人扶起来,耐心地调成温热的,喂她一点点喝下去,又帮老太太整理了下头发。
等到老太太喝完水又跟她说了几句话睡着了,棠梨才打电话给白泫,跟她说明了这边的情况。
老太太自从之前那次住院以后就不太好,这一点白家人都是知道的,所以白泫也没太震惊,听说她差不多还能撑两个月,也比较从容。
“妈,姥姥在医院休息两天就行,这两天你尽量把家里摆平了,不要让她们来打扰我姥姥。至于那种非要来看的,”棠梨顿了顿,唇角微微上翘了下,“我是姥姥的亲孙女,又不是古代传皇位,还能谋害圣上不成?”
她又正色:
“姥姥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,这两个月就让她好好过着,谁也不许闹事闹到她跟前来。财产都是身外物,也是她自己和老伴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,给谁都是她自己的权力。”
白泫本来还有些紧张,被棠梨这玩笑后又正经起来的语气给安抚到,现在她倒是和女儿转换了身份似的:
“保证完成任务!”
“OK,相信你。”
棠梨挂了电话,在老太太熟睡的时候走上天台去,双手撑着扶杆眺望远处的城市景色,她也不抽烟,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放松放松。
然而看见了一架无人机从远处掠过。
“……”
棠梨还是怂了下,先躲到里面去了。
这时候被大魔王发现不是找死吗?
她猜秦时漾刚从美梦中醒来就发现自己不见了,应该是会勃然大怒,只是没想到都三天过去了,居然连无人机都出动,这是确定自己就在花都没有走啊。
花都有规定,禁止私人随意使用无人机大范围绕城市飞行,除非经过报备。
报备并不简单,一般人想是别想了,结果秦时漾不仅大费周章,还出动了那么多无人机来,其骨子里埋藏的疯戾属性可见一斑,她应该庆幸自己跑得早。
只是…
没,不该有什么“只是”、“可是”的。
棠梨在医院待了两天。
无人机在全城飞了有足足一天,到了晚上,忽然就停了下来,这座繁华的城市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热闹的,无人机的巡逻只是会成为小小的谈资,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。
但秦家已然是人仰马翻。
那座婚房,秦时漾没再回去,而是住在了自己结婚前的房子里。那晚不知为什么,Omega的信息素暴走,整座居室里都弥漫着清苦的茶香。
家庭医生看诊多年,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情况。
她从来没在一个Omega的信息素里,嗅到如此危险浓郁的攻击性,宛如云雾茶般温香清冽的气息多了几许浓醇的苦,像是白茶普洱那一口涩郁。
这已经不是单单让Alpha安抚就能解决。
Omega的神经系统里,本身就有一种入侵的毒素,是日积月累成型了的,也无法提取出来。医生是多年针对信息素疑难杂症的老医生了,她想用针灸的办法帮秦时漾先镇定下来,再注入强效抑制剂,结果上来就失败。
医生头上都冒出了汗。
“怎么回事,要先给她喷点抑制剂喷雾吗?”
裴璇是Beta,嗅觉没有AO那么敏锐,但空气中躁动的信息素还是让她察觉到了,可见Omega此刻的信息素危险度直线飙升。
四周都已经被隔离,上好的通风系统会自行吐纳信息素净化,不会让外溢的信息素对外面产生任何影响。饶是如此,裴璇还是有些焦急,生怕秦时漾出了什么问题。
“出去。”
正在她们悄声商量时,Omega有些沙哑的声音忽然传来。她音量不大,语气却不容置疑。裴璇面带忧色地看她一眼,被秦时漾眼底的乌青弄得心神不宁。
她的肤色白,素颜像是被雨水洗过般干净,稍微有点瘢痕都会触目惊心。以前秦时漾睡眠不好的时候会用冰美式强撑着,倒也还好,哪里像这般,褪去薄薄粉底的修饰就露出原本的憔悴容色,更有种倾颓的美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