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柱脸上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,显然是没听进去,马识途
揉了揉眉心,回归了案情,他拿出那一大袋子零钱,摆在桌上问大柱:
“我们在胡蝶家里发现了大量的零钱,你知道她这些钱是哪来的吗?”
袋子里装着大量零钱,都是一毛和两毛的纸币或硬币,其中还有少量五毛的。
大柱点点头:“知道啊,这都是我们收的保护费,胡蝶是我们的老大,保护费当然是交给她保管。”
“你们收什么保护费?”马识途加重了语气。
大柱一脸的坦然:“上学当然要交保护费啊,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吗?不交保护费,谁来保护你?”
“大家只是来上学而已,为什么会需要人保护?”马识途盯着他问。
“这话说的,万一黑熊帮的人打过来了,我们可以保护交了保护费的同学啊,”大柱翘起二郎腿,“要是没交保护费,那就不好说了!”
“恐怕不止如此吧,”马识途的目光越发冷峻,“如果不交保护费,你们会打人,对吗?”
“诶,谈不上打人,只是教育一下……”大柱下意识地说出口,随后他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,就立刻闭上嘴巴。
“你们是什么东西,用得着你们来教育别人?!”马识途愤怒拍着桌子,这是赤裸裸的校园霸凌。
大柱咽了下口水,不敢说话了,马识途揉了揉太阳穴,事情现在总算是有了眉目,胡蝶是个校园帮派的大姐头,那些钱是他们收到的保护费,都放在她这个大姐头手里保管,因为收割的对象都是学生,身上没什么钱,所以胡蝶那里全是零钱。
不过,还有一点很奇怪,马识途放缓了语气问:“你们一群男生,为什么选她一个女生当老大?”
这种校园帮派大多是以武力确定地位的,胡蝶瘦得皮包骨头,看上去也不是很能打,竟然成了这些男生的老大。
“你不懂,她厉害得很。”大柱嘟囔着用方言说了一句,脸上闪过一丝暧昧的笑容。
只一瞬间,站在一旁的桑落就明白了,胡蝶和这个男生发生过关系,她也很有可能和外面几个男生都发生过关系,这些男生尝到了甜头,才甘愿来当她的左膀右臂。
为什么?付出这么大的代价,换取一个大姐头的身份,到底是为什么?桑落目光复杂地看向桌上的物证袋,难道是为了这些零钱?
询问完这些混混,马识途又询问了胡蝶的班主任,这个班主任是个小个子男人,一提起胡蝶他就头痛不已,原来他的班就是传说中“半个班都在逃课”的班级,他苦恼地摊开手说:
“我能怎么办呢?学校把最差的班分给了我,这些学生一个比一个厉害,我敢管他们吗?我要是管他们,说不定哪天他们一刀捅死我,我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!”
“你们学校的学生都有零花钱吗?”马识途问出了这个问题。
班主任想了想:“大部分还是有点,毕竟正是高考的年纪,都怕孩子吃不饱,学生们身上带个一毛两毛是常事,有钱点的会带个五毛或者一块。”
马识途点点头,胡蝶他们勒索的正是这笔零花钱,他又问道:“如果有的学生没带钱呢?”
“没带钱就只能嘴甜一点,说几句好话,就会被他们放过,如果没钱嘴还犟的话,”班主任面露难色,低头看向地面,“可能就会被拖进小巷子教训,当然,我只是说可能……”
显然,他亲眼看见过,但是他不能说出来,如果说出来的话,就显得他作为一个老师太没担当了。
马识途没有戳破他的这层尴尬,而是顺着他的话说:“你能帮我找几个可能被刁难过的学生来吗?我想问问他们。”
这事不能只听小混混的一面之词,也要看看受害者怎么说。
班主任一口答应,很快叫来了几个女生,她们都穿着破旧,一看就家境贫寒,身上有种和兰月类似的气质。
马识途随便找了一个女生来问话,提起胡蝶的名字,那女生简直是悲愤交加,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落起他们做的恶事,特别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:
“那次他们把我拦住,我说我没钱,他们就让我唱歌,我不肯唱,他们就抢过我的书包,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,呜呜……我辛辛苦苦写的笔记……我明明没错,为什么这么对我!”
马识途拍拍女孩的肩膀安慰道:“你没错,放心吧,警方会处理他们,还你们一个安全的校园!”
这事属于民警管,马识途准备回去以后就把情况告诉民警同事,让他们来介入,管一管这群无法无天的小崽子。
“其实……其实我的情况还算好的,没有被拉入小巷子,”女生擦干眼泪,说起了另一件事,“我听说上个月有个女生更惨,被他们拉入小巷子打了一顿!”
“谁?”马识途顿时来了精神。
“好像是一班的优等生,家里捡破烂的那个,我不记得她的名字了。”女生支支吾吾地说。
马识途拿出兰月的照片:“是不是这个人?”
女生激动地点点头:“没错,就是她!虽然不是我亲眼看见的,但是是我朋友看见的,我们这几个女生家里都穷,学习也刻苦,总是学校里最后几个走的,所以放学路上总能撞见,也都知道对方在哪个班。”
“那天我朋友十一点从学校出来,碰见了这个女孩,两人都骑着自行车,本来打算一起走,结果刚出校门就遇见了野狼帮那群人。”
“是胡蝶带头的,她带着几个男的,拦住她们的去路,非要她们交保护费,我朋友连吃饭的钱都是家里借来的,哪有钱交保护费?不过我朋友不愿意和他们浪费时间,说了几句好话就过去了,可是——”
她指着兰月的照片说:“这个女孩却被拦了下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