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落忍着心痛追问细节:“你是怎么死的?是因为在棺材里缺氧而死吗?”
桑若的脸上闪过一阵惊慌,她沉默了几秒,抬头看了看天色,加快语速对桑落说:
“姐姐,没有时间了,最后有一件事你要记住——”
“我特地求了那两个小人,在我走之后,这本字典依然会保持灵性,其他受害者灵体还是可以通过字典来向你传递信息,协助你破案,姐姐,你要加油呀——”
话音刚落,桑落猛地从梦中惊醒,发现窗外已然天光大亮,她摸了摸自己的脸,发现脸上布满泪痕。
那本小小的字典依然放在书桌上,阳光洒下来,字典的封面发出一层淡淡的光芒。
桑落擦干脸上的泪痕,简单洗漱了一番,给自己煮了一碗普通的鸡蛋面,吃完之后她就开始外出跑步,她要利用这个假期好好锻炼体能,保持优秀的身体素质,才能继续在岗位上发光发热,不辜负妹妹的嘱托。
七天就这样平淡地过去,中间桑落又回了一次警局,这次她是回去配合调查,面对一队的同事,桑落说出了自己整个调查过程。
当初她先后走访几个村子,得知周凯龙格外迷信,所以她利用这一点做了个局,她花钱请大柳树村的霍老三和何仙姑出面表演,让周凯龙以为自己女儿的坟墓被狗刨了,她就这样找到坟墓的位置,进而发现了那些女孩的尸骨。
假期结束之后,桑落回到局里,马识途告诉她调查已经结束了,周凯龙招认了所有的犯罪事实。
这当中还是有些波折的,法医先是整理了棺材里的所有尸骨,一共整理出了七具尸骨,其中一具无头碎尸,六具完整的小孩尸骨。
经过DNA鉴定,警方确认那具无头碎尸是周凯龙的女儿周悦悦,尸骨之所以呈现这样的状态,应该是当年的事故导致。
另外还发现其中四具尸骨正是桑落重点调查的四个失踪女童:陈秀娟、桑若、王花花、李梅。
还有两具也是女童的尸骨,警方并没有从失踪人口当中找到可能的对象,这两个失踪者的家属当年大概率没有报警,警方正在面对社会征集信息。
一开始周凯龙并不配合调查,因为警方只是在山上挖到了这些尸骨,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些尸骨是周凯龙埋下去的,所以周凯龙很有底气。
后来经过法医白冰心的细心检查,在陈秀娟的牙齿缝里发现了半枚指甲,经过DNA检测,这半枚指甲正是属于周凯龙的。
面对铁证如山,周凯龙无从抵赖,终于交代了真相。
桑落看着手中的口供记录,尽管没有见到周凯龙本人,她却仿佛看到了周凯龙在录口供时的那副嘴脸。
他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所有犯罪过程,在口供中他说道:
“悦悦死了,后来我老婆也死了,我不明白,我这辈子都是个老实人,做什么事情都规规矩矩的,闲的时候我还会用剩饭来喂麻雀,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,没做过一件坏事,为什么这件事却落在我身上了呢?”
“我不能接受,我觉得老天爷不公平,我们村里有人偷奸耍滑,有人横行霸道,老天爷不去收他们,却收走了我的老婆孩子,为什么?凭什么?老天不公啊!”
“那天我知道消息之后立马就跑到了学校,他们告诉我,悦悦就在土堆下面,我拼命挖啊挖,指甲都挖掉了,终于看到了悦悦的衣服,那孩子命苦啊,衣服都是用她妈妈剩下来的旧衣服改的。”
“我冲过去拉着那件衣服往出拽,可是衣服出来了,人却没出来,她已经在里面碎成了一滩,她的脑袋都被砸扁了,她才七岁啊!为什么会遭遇这种事?!”
“那天我抱着悦悦回家,村里人都上来安慰我,他们围成一圈,脸上表情各异,各有各的心思,我知道他们不是在安慰我,他们是在看笑话!我的孩子死了,他们的孩子却好好的,他们在幸灾乐祸!”
“老天不公,那我就自己让这件事变公平,我的孩子死了,他们的孩子也应该死掉!”
“我在屋子里想了很久,想出来做糖人这个办法,我找到村里的赵爱国拜师学艺,同时我也在盯着赵大柱那小子,他天天逃课,结果反而躲过一劫,我就先从他下手,像他这种天天逃课的王八犊子就应该受到惩罚,凭什么他比我女儿过得好?”
“后来我试了试他的力气,发现这王八犊子力气还不小,我是第一次作案,也没有经验,不能找这么个半大小子下手。”
“再后来我就盯上了隔壁的陈秀娟,其实秀娟这孩子挺乖的,她也没得罪过我,但是我一定要对她下手,谁让她该死呢?”
“我先是和陈秀娟打好关系,那个年代孩子们都缺零食,正好我学做糖人,做了很多失败品,我就把那些失败的糖人全都送给秀娟吃,一来二去,秀娟和我的关系也好了起来。”
“我看时机成熟了,就找了一块僻静的地方,把我女儿的尸骨搬走,等我抓到陈秀娟之后,我就让陈秀娟下去陪我女儿。”
“然后我找借口和赵爱国吵了一架,在村里把我自己的名声搞差,这样我正好借坡下驴,光明正大地搬走,搬到我女儿附近那个村。”
“搬走之后,我找了一天特意回到天野村,依旧推着我的小手推车,那天是个上午,村里很安静,大家伙都出去了,我很清楚村里人的作息,他们通常是大早上出去,中午才回来,一上午都不在家。”
“但那天是星期六,学校不上学,陈秀娟是在家的,一般她都会在家里读书,她爸妈会把门锁起来,但这不是问题,我已经打听过,陈秀娟这孩子身体素质很好,她是会翻墙的。”
“我来到她家门外,开始大声呼救,果然陈秀娟隔着门和我说话,她问我怎么了,我说我被蛇咬了,需要叫村里的大夫过来,但是我浑身无力,走不了路,想请她帮我喊大夫。”
“我们的关系已经很熟了,所以她丝毫没怀疑,直接就翻墙出来了,看到我没事之后,她觉得很奇怪,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我就堵住她的嘴,把她手脚捆住,塞进了我的小推车里。”
“我推着手推车,走到了槐树村的后山上,来到我女儿坟墓旁边,用铁锹把棺材挖出来,然后我打开棺材,准备把陈秀娟丢进去,就在这个时候她拼命挣扎,居然吐出了嘴里的布子,不过我不害怕,毕竟那是荒山小路,根本没人路过,她呼救也没用。”
“但她没有呼救,而是张嘴咬住了我的手指,打死都不松口,直接把我食指的指尖咬了下来,我气得上了头,死死掐住她的脖子,一直到她没了呼吸,她到死都没有闭眼,一直怨毒地看着我。”
“确认她死掉之后,我解开绳子,把她的尸体和我女儿的尸体摆在一起,她们俩是同岁,在地下还能做个伴,这样我女儿也不至于孤孤单单。”
“最后我用路边的土和草叶简单包扎了一下,止住了血,又忍着痛把棺材埋了回去,我的第一起案件就这样顺利完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