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早已做好准备,这突然而至的问题,依旧让太子一时间感到了猝不及防。
太子凝视着身前的地面,许久许久,终是轻轻吐出一口气,缓缓开口。
“没有谁的消息,是儿臣的家臣。”
“是吗。”楚云轩的声音淡淡地自头顶飘来,听不出喜怒。
太子低低地垂着眼,不敢抬头去看对方的神情。
又是良久的沉默后,才好似下定决心般,继续道:“父王性命攸关,儿臣忧心,不能坐视不理。”
这一次,太子等了许久,却并没有听到楚云轩的回应。
太子胸中一痛,只觉得一颗心仿如落入深海般,一直一直狠狠下坠,仿佛没有尽头。
“寡人知道了,你回去吧,无召便不要回来。”
楚云轩淡淡地下了命令。
“马上便是母后的诞辰,父王连拜寿的机会都不愿给儿臣吗?”
“你母后身体不好,你无召而动,你还是别去惊扰她了。”
话音落下,太子楚天佑如同等待闸刀落下的死囚般,只是无声迎接着命运的审判。
他胸中似有无数根细细的银针在反复穿刺,疼痛而酸胀。
而他能做的唯有拼命忍耐。
“儿臣谨遵父王之命。”
这是太子跪地拜伏与他说的最后一句,他心狠吗?
不,不是。
他是在捍卫自己的权位,即便他的亲生孩儿,亦是西楚的太子,他也不能容忍。
他没有做错。
记忆回笼,楚云轩望着跳动的烛火,神色冷硬。
用宗政初策做引,铲除朝中的北燕旧人,这笔买卖,实在划算。
他早就算准了宗政初策会报复,会反叛,但他也清楚,宗政初策注定会失败。
这一步旗,他早就下好,就等着宗政初策上钩罢了。
至于那些死在硝烟中的百姓,作为他的子民,这是至高无上的荣幸。
想到这里,楚云轩眉头舒展,眼里正映着中贵人灵均缓步而来的影子。
他在他的面前站定行礼,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。
波谲云诡,你虞我诈中,灵均从来都站在他这边,实在难得。
“陛下,宗政初策吵嚷着要见您。”
话音刚落,楚云轩轻笑一声,“他想见寡人?也好,该让他死个明白的。灵均,引路吧。”
“是,陛下。”
……
月色低垂,曾经煊赫的雍州王府如今只是一座空荡荡的华丽的空壳。
里面囚禁着的正是兵败垂成的宗政初策。
楚云轩迟迟不下旨审理,他就是也要让宗政初策也惶惶不可终日。
性命握在别人的手里,不知何时才能够解脱,这可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有意思。
“吱呀”一声,王府的大门缓缓而来,唯有微弱的烛火在灯笼中不断的摇曳,显得无比萧瑟凄凉。
这里已经没了伺候的侍从奴婢,除了那个宗政无筹做伴,宗政初策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了。
因为宗政言澈的尸体已经被楚云轩火化,不该留着的人,就不必留的太久。
夜色漫长诡谲,在中贵人灵均和几班侍卫的簇拥下,楚云轩推开了关押宗政初策的房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