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他们要如此艰难的在世间挣扎。
他盯着窗外的雨声淅沥,心中压抑万分。
陛下不是第一次如此的大肆杀戮,如今这座巍峨浩荡的行宫不就是白骨埋血建成的吗?
当真是骨肉堆砌起的纸醉金迷。
他这个王权下的棋子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命如草芥。
李书珩披衣下床,窗外雨声淅沥,他推开门,一草一木皆是冷寂。
盛名不再,剩下的只是华丽的空壳。
如今府外是陛下派来的玄铁重甲,他被禁足在王府内。
即便如此,偌大的王府仍旧是一方天地。
他虽无自由,却衣食无忧。
而这道院墙之外多少平民百姓贩夫走卒,他们朝不保夕,也不见得有真正的自由。
此刻,李书珩骤然想起苏珏曾写给他的一首诗。
有田有地皆吾主,无法无天是为民。
世间有官皆墨吏,长安无土不黄金。
造桥铺路为黎民,夺地争城是斗争。
遍地哀鸿满城血,无非一念救苍生。
还有他反复提到的天下大同,人人平等,事事公平。
一开始他也并不认同苏珏的想法,人从出生开始便分了三六九等,更别提所谓的公平。
平民百姓穷其一生也很难封侯拜相,官宦子弟则是轻而易举靠着祖辈的萌荫尸位素餐。
公平,何来此说。
他记得那时苏珏只是苦笑一声,声音低哑,“世子殿下,我自知道这些,世上永不会有绝对的公平,我只要相对的公平。”
往事历历在目,又与现实相互勾连。
鲜血,呐喊,彷徨,无助,茫然,绝望,挣扎……
都是皇权压迫下的众生百相。
今日一遭,李书珩开始真正明白苏珏的心中所愿。
海晏河清,九州一轨。
若说之前与苏珏的合作还有自保的成分。
现在的他绝不会再动摇问鼎至尊之位的决心。
既然乾坤无道,何不自己成为青天荡尽世间不平。
李书珩闭上眼,缓缓吐出一口白雾,白雾在空气中弥漫散开,终是消逝干净,不着一丝痕迹。
“无名百姓终究比不过陛下的尊荣……”
他自嘲一声,松开紧握的双手,指尖已经刺破手心,红色的血沿着惨白的手落下。
天空染上墨色,大雨将至。
空气中也染上阵阵寒意,顺着月白色的外衣,直抵温热的心底。
这样大不敬的话,他已不怕被别人知晓。
事已至此,他必须打起精神来摆脱如今的困境以待来日。
……
车马缓行,天家威仪。
五更将近,楚云轩设下的夜宴正凝视着礼官们排演的新曲目——《伤鹤咏》。
编钟清亮悠扬,丝竹管弦轻柔宛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