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,李书珩突然嗅到熟悉的硫磺味——是父亲布置的火油阵!
"举盾!"
他话音未落,悬壁长城上已亮起数百火把。
陆羽的弓箭拉满如月,火箭精准射入瓮城四角的陶瓮。
埋在地下的火油管瞬间爆燃,烈焰顺着铁鹞子的链甲缝隙窜上马背。
李明月在西北角楼看得真切。
当第七波铁鹞子冲进火海之时,他果断砍断绞盘铁索。
事先悬在瓮城上方的铁网兜着千斤火油倾泻而下,沸腾的油脂泼在精铁铠甲上,将人马熔作团团火球。
"成了……"
李明月还未及欢呼,东墙突然传来巨响,二十架突厥攻城锤同时发难,包铁城门终于四分五裂。
李元胜的白发在火海中格外刺目。他横剑立于甬道正中,身后是最后三百陌刀手。
当突厥狼骑的先锋冲进城门洞,李元胜突然掀开大氅——腰间赫然绑着十枚震天雷!
"李元胜在此!"
怒吼盖过喊杀声,"谁敢与我共赴黄泉!"
震天雷引线燃烧的嗤响混着突厥语的惊叫,在城门洞中炸开团团青烟。李元胜逆光而立的身影忽然晃了晃。
他借着硝烟遮掩,将火折子悄悄压在震天雷的铜管缝隙里——这十枚火器外壳早已锈蚀,根本经不起马匹冲撞。
"父亲!"
悬壁长城上的穆羽目眦欲裂。她抛下弓箭纵身跃下垛口,鹿皮靴在冰墙上擦出火星,落地时正见李书珩的玄铁枪破开烟幕。
此时,他竟用枪杆横架住三柄□□,靴底在青砖上犁出两道血痕。
"带父亲走!"
李书珩喉间迸出嘶吼,玄铁枪突然旋出半轮冷月。
这招"挑灯看剑"是李家枪法的搏命杀招,枪尖划过突厥狼骑的锁子甲,竟在雪地上勾出七尺血虹。
李元胜却突然大笑,剑锋扫过腰间火器:"回去守你的北门!"
话音未落,第一枚震天雷轰然炸响。铸铁外壳崩裂的碎片穿透三重皮甲,将五步内的狼骑尽数掀翻。
穆羽的赤翎箭贯穿两名百夫长咽喉,趁机拽住父亲战袍:"沙暴将至!"
她摸到李元胜后腰渗血的绷带,突然明白昨日父亲为何要解甲巡视——那件旧貂裘下缠裹的,分明是浸透脓血的纱布。
"还不够……"
李元胜咳着血沫推开女儿,剑尖挑起第二枚震天雷。硝烟中忽有寒光乍现,突厥可汗的金顶大纛竟已突进瓮城!
……
与此同时,将祁连山北麓的戈壁染成赤金。
苏珏勒住缰绳,玄色大氅在朔风中猎猎作响。
三千轻骑卷起的烟尘尚在三十里外翻涌,斥候的骨笛却已刺破长空。
"北崖有伏!"
副将陈襄猛扯马头,铁甲与佩剑相撞铮然作响。
话音未落,漫天流火已如赤蛇蹿下苍穹。
火箭裹着硫磺刺入枯草,火舌转瞬舔上马腹。
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,将背上的骑兵甩入火海。
苏珏反手扯下大氅盖住坐骑双目,青铜令旗在浓烟中划出半弧:"举盾!向北崖突围!"
铁盾相击的轰鸣震落山石。
鲜卑人的牛角号穿透烈焰,北侧山崖突然竖起黑压压的旌旗。滚木礌石裹着火星倾泻而下,将先锋营的阵型砸得七零八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