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料很厚,是染过的麻布,上过浆,很硬挺,不会被雨水打湿。
萧篡在做的时候,确实是用了心的。
不过……
燕枝正准备把东西收起来,下一刻,萧篡出现在摊位前。
“燕枝,我来了。”
他脸不红气不喘,眼里还跳跃着两簇鬼火,就像是从地里钻出来的一般。
燕枝被他吓了一跳,瞌睡都跑了:“你……”
萧篡朝他露出一个虔诚的笑:“我来了。”
这是他第一次被燕枝召见。
正好他在净身房里待得不安心,正好他想出来看看燕枝,正好他看见燕枝举起了幌子。
在看见燕枝举起幌子的瞬间,他整个人的心脏都停跳了一拍。
紧跟着,他大步来到燕枝面前,生怕燕枝反悔,又把东西收起来了。
“我……”燕枝小声道,“我没想见你,我只是忽然看见这个东西,忘了是什么,想拿出来看看而已……”
下一瞬,萧篡的笑意凝固在面上。
原来是这样。
那他……是不是又该走了?
燕枝见他转瞬失落的模样,干脆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:“你要是闲着没事,就拿着这个,帮我挡太阳吧。”
“是!”萧篡的眼睛马上又亮了起来,“遵命!”
燕枝命令他了!燕枝给他下达命令了!
萧篡双手提着布料,站在摊子前面。
他想了想,低声问:“燕枝,我能不能走到摊子里面来?我挡在外面,客人不来了。”
燕枝点点头:“可以,但是必须离我一丈远。”
“是。”
萧篡极力忍住心中的欢喜,蹑手蹑脚地走进摊子里,举起幌子,给燕枝挡太阳。
真好,他又能这样近距离地看着燕枝了。
燕枝抱着手,靠在树下,闭目养神。
真好,他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一会儿了。
萧篡垂下眼睛,一瞬不瞬地看着燕枝。
看着燕枝被日光晒得红扑扑的脸颊,看着燕枝闭着的眼睛、垂下来的睫毛。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看向燕枝的目光,不再是贪婪的、渴求的,而是虔诚的、真诚的。
如同望着端坐高台的神明一般。
他甚至担心自己的眼神会让燕枝不舒服,多看两眼,就刻意收敛了情绪,别过头去,不敢多看。
等自己平复好心绪,再把目光转回来。
萧篡就这样,站在燕枝身边,好似最忠诚的守卫。
六年前,燕枝说,他不过是失去了一个最听话的侍从,觉得不甘心罢了。
不是的,其实他是喜欢燕枝的。
他喜欢燕枝乖巧,喜欢燕枝围在他身边,现在也喜欢燕枝的自我,喜欢燕枝小小的跋扈和霸道,鲜活又可爱。
六年了,他从来没有习惯于没有燕枝的日子。
他就是喜欢燕枝这个人,甚至比六年前还喜欢。
只要燕枝回来,只要能让他嗅到风中有燕枝的气息,他就满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