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厩里的李三陵蹲在墙角,一边喂马一边叹气。他手中的草料散着清新的气息,但却难掩他眼中的苦涩。十年前,他还是个佃农,种着祖辈留下的三亩薄田。那年夏天,一场突如其来的病痛让他卧床不起,错过了农时。为了活命,他不得不卖地还债,如今只能在全府做个长工,勉强糊口度日。
“三郎,听说了吗?”隔壁厨房的赵婆探出头来,压低声音道,“全老爷要反悔了。”
李三陵手上的动作一顿,草料洒了一地。他蹲下身,一根一根地捡起来,声音有些涩:“反悔什么?”
“就是那个减租的事啊。”赵婆左右张望了一下,“听说只减一半了。”
李三陵的手微微抖。他想起自己还在村里的亲戚,他们还在种着全府的地。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,无异于晴天霹雳。
孙五梁的日子更不好过。他媳妇病了一场,耽误了农时,收成不好。为了给媳妇治病,他卖了不少粮食,连租子都凑不齐了。
“孙五梁,你来府里喂牛吧,就当是还租子的利息。”孙管家站在孙五梁家的院子里,目光冷淡地扫过他家的破旧茅屋。
孙五梁跪在地上,额头上的汗珠滚落。冬天哪有闲着的时候?地里的活计多着呢,媳妇孩子也离不开人。可他不敢说不,只能点头哈腰地答应了。
“五梁,你别去。”他媳妇扶着门框,脸色苍白地说,“地里还有那么多活没干完。”
孙五梁摇摇头,游戏无奈的说道:“不去不行啊。咱们欠着租子呢。”
日子平淡的过着,转眼收租的日子到了,孙管家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村里。他手持账册,一一核对田亩数目。
“孙五梁,六亩地,应交一千八百九十五斤粮食。”孙管家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。
孙五梁连忙把准备好的粮食抬上来,心里直打鼓。他偷偷看了一眼孙管家的脸色,却看不出任何端倪。
村里的气氛凝重得可怕。每个人都屏住呼吸,等待着最后的宣判。
等所有人交完租,孙管家才慢悠悠地宣布:“老爷开恩,今年的青储和鸡鸭减半,明年租子减一成。”
村民们先是一愣,随即爆出欢呼声。
村长赶紧带头喊道:“多谢全老爷开恩!”其他村民这才反应过来,纷纷跟着道谢。
孙管家看着这一切,一丝笑容都没有。他转身离开,马车扬起的尘土呛得村民们直咳嗽。
回到府中,孙管家向全老爷复命。
全老爷坐在太师椅上,听完汇报,他露出了阴险的笑容:“这些佃农,就该这么调教。打一棒给个甜枣,慢慢就听话了。”
他转而问起荀家庄的事,语气冷漠:“荀家是祸,他们家的租子一分都不能少。”
孙管家欲言又止:“老爷,这样会不会影响风水?”
“哼,我要风水是为了什么?不就是为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?”全老爷烦躁地挥了挥手,“那个苏瑾,不过是个江湖术士罢了。”
自从苏瑾走后,他就开始患得患失。一方面担心风水的事,一方面又舍不得减租。这种煎熬让他的脾气越暴躁。
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