纾妍的新家在城北梨花巷的最尽头。
两进两出的宅子,算不上大,但环境极为清幽雅致。
此处是四个月前就已经寻好的地方,总算派上用场。
纾妍喜静,只请了两名浣衣做饭的中年仆妇。
早两日前她们二人就将院落打扫干净,还将被褥全都浣洗一遍,此刻还晾在院中暴晒。
纾妍深吸一口气,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甜香气。
她很喜欢此处。
其中一个姓李的仆妇笑:“这个时节,鳜鱼肥美,不如待会儿去集市上买条鳜鱼,晌午可做桂花鳜鱼。”
纾妍一向最爱这道菜,弯眉嗔笑:“也好呢。”
两个仆妇一时恍了神。
主人家生得跟天仙似的,想来那宫里的皇后娘娘也不过如此。
脾气也好得很,说话娇娇柔柔,让人听得心坎里熨贴。
李仆妇帮着归整行囊,孙仆妇则正打算去买鱼。
谁知一开门,她就见外头站着一位头戴珍珠檐帽,身着黑色圆领窄袖袍,腰系玉带的年轻郎君。
他生得极白净漂亮,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左眼眉骨至耳朵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。
不过一点儿也不损他的漂亮,反而多了一些英武之气,像极了戏文里唱的那种少年将军。
他手里拎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鳜鱼。
只听他道:“我寻沈娘子。”
孙仆妇赶紧去后院向纾妍通报:“外头有位生得极好的公子来寻娘子。”
纾妍以为是前夫。
她知晓他一定会查她的住处,却没想到这么快登门。
她虽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瓜葛,但是她父兄一事还未尘埃落定,也不好现在就将关系闹得太僵,只好让孙仆妇将人请进来。
却没想到是傅承钰。
纾妍一时愣住。
他怎知她搬来此处?
*
“被人抛弃了?”
元熙帝看向心不在焉的男人,叹了一口气,“想不到这沈六姑娘瞧着娇滴滴,倒也是位女中豪杰,连裴卿都敢不要。不愧是沈将军之女,朕很是欣赏她。”
裴珩沉默不语。
这态度着实称不上恭敬。
但元熙帝一点儿也不生气。
毕竟俩人认识几十年,还是头一回见他为情所伤。
一想到这点,他心中就难掩兴奋,语气中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。
“不过裴卿也不用太放在心上,大丈夫何患无妻!想要嫁给裴卿的女子,这满帝都都是。”
他仍是不语,但棋盘上的黑子杀气腾腾,逼得白子节节后退。
元熙帝心情愈发愉悦。
被抛弃的男人难免怨气重了些。
“朕听闻工部侍郎家的女儿极有才华,还有襄阳侯家的小女儿,容貌十分妍丽,还有那谁来着,朕一时想不起来了。”
“不如朕让皇后给裴卿举办一场相亲宴?”
元熙帝淡淡一笑,“不过朕心里也明白,这才和离,哪能那么快就迎娶新人,总要先适应适应。且裴卿年纪不小,想来这心里受的伤要比年轻人深一些,更难治愈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