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许明姌也面露疑惑地看着自己,叶采薇听着自己微乱的心跳,故作俏皮地一笑,“哦,我不是说了吗,姐姐曾向我夸过你的呀。我没骗人。”
许明姌疑惑更甚。
晋。江倒是被这笑容一惑,神摇意夺起来,红着脸结巴道:“我、我没有怀疑你说谎的意思。”
没办法,忽然被提问,叶采薇找不到更好的借口。
等事情告一段落,再仔细想个什么能搪塞住姐姐的缜密理由吧。
很快,白檀带着红罗炭回来了。
接着,又在沈沁的支使下,往返取了风炉、茶具和铜铫子,从贮水瓮中舀了些井水煮开。
众人脱去湿哒哒的外衣,围着炭盆取暖,手捧热水,无暇关注叶采薇这边的动静。
倒是沈沁,听到晋。江的话音后,轻轻扫了叶采薇一眼。
难得众贵女们有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,如一窝小兔子似的报团取暖,水声澌澌,女儿香溢满屋内,有种别样的安谧。
叶采薇心里却纷乱如麻。
前世,贵女们是吃了与赤翅蜂的毒相克的药物才病情加重,这辈子并未被蛰,夏琬琰自然不可能再下同一种药。
但她的药不止一种。
骆崟岌也曾遭过她的毒手。
琲朝的七月七既是七夕,也是“佛息日”。
传闻上古时,天地受秽气侵染,邪祟遍地,灾疠横生。有神女持一盏十方度厄灯,行遍三洲四海,容危济困。
但神女一人终是独木难支。此时,一名积攒百世功德、即将成圣的佛子,自愿献出神魂,被炼化为灯油,点燃仙灯,濯洗秽气。
就像花朝节,会扮作花神游街那般。
为了歌颂佛子的无量功德,燃灯会上,将由在切磋中胜出的第一、第二名扮作神佛,登台重演佛子归寂的一幕。
前世,骆崟岌便是那第二名。
但就在登台的前一刻,她陡然病倒,症状与普通风寒无二。
叶采薇原本和众人一样,压根没怀疑骆崟岌被下药了。
是容津岸告诉了她真相。
这一年的燃灯会,容津岸连战连胜,一路势如破竹地摘下魁元。
骆崟岌病倒后,由第三名的许明姌扮作神女,与容津岸一同重现“燃灯”的一幕。
事后,容津岸觉得不对劲,派人查探,证实了是夏琬琰动的手脚。
夏琬琰与骆崟岌有旧怨,骆崟岌大出风头,她不服气很正常。
不过,机筹处只听命于熙和女帝,峣峣阙中势力错杂,容津岸后来并没插手此事,也就没有公开夏琬琰对骆崟岌的暗算。
“嗒,嗒,嗒。”
雨声转弱,淅沥沥如计时玉漏。
叶采薇觉得时间仿佛越走越慢,如蠕虫般缓缓在肌肤上爬动。
令人如坐针毡。
不知过了多久,“豁啷啷”一阵凉风灌入,绿碧玺与珍珠串成的帘子互相乱撞。
暖阁的门又开了。
“司业大人、公孙博士、郡主,我们回来了。”粲星澹月一人捧着三四套盖了防水苫布的衣裳,低眉向沈沁禀道,身后是或打伞或同样捧衣的侍女们。
“见过司业大人,见过公孙博士,见过郡主。”珠玉落盘般的女声响起。
此去七人,回来时,人群最尾却还坠着第八人。
一名清秀少女工工整整地向屋内行礼问安,身上布料廉价的半旧衣衫洗得发白,比之侍女们还寒酸。
蓦地,叶采薇耳边仿佛听到了极轻的“嘣”一声,长线被扯紧般。
隔着小衣和中衣,熨帖的热意徐徐传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