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不觉间,天色变得阴沉沉的,窗外下起了绵绵细雨,雨声滴滴嗒嗒落到了天黑才停。
琉璃瓦上聚积的雨水正一滴一滴的落到青石板台阶下,府内一处名唤初雪苑的偏院也很是热闹。
杜莞华那刚及笄不久的侄女,傍晚便急匆匆地住了进来,院内的侍女们忙忙碌碌,都在她的吩咐下为杜婉仙沐浴更衣,涂脂抹粉。
杜婉仙通过铜镜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杜莞华,迟疑不定道:“姑母,这样真的行吗?”
镜中的她青丝散尽,只在里衣外披了一层薄薄的轻纱,露出了那些细细的脖颈,肌肤在烛光的照映下瞧着很是光滑。
与叶采薇那略微深邃的眉眼不同,她的长相更为柔和乖顺,瞧着赏心悦目,是中原人喜爱的那种面相。
杜莞华宽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肩头,笑道:“仙儿这般模样,哪个男人瞧了能不心动?”
“若此事能成,你往后可就是摄政王妃了。”
听了这话,杜婉仙眉宇间的忐忑淡去,重新审视着镜中的自己。
待收拾完,她便起身提起书案上的食盒,告别了杜莞华,独自一人出门往书房的方向走。
此时已然夜深,书房内却还掌着灯,暖色的烛光在这一片漆黑的夜色中亮得明显。
容津岸坐在书案前,闭上眼颇为疲惫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。
先帝驾崩也有几日了,这空置的帝位确实是个问题。
当今有资格继承大统的皇子有三位,白日那个贺庭翊排行老三,是唯一一个嫡出的皇子,可做事激进鲁莽,只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。
大皇子不懂朝政权术,是个出了名的草包。
仅剩的小皇子排行第六,年仅九岁。
如今看来,局势确实对贺庭翊更为有利。
可若帝位落在此人手中,容津岸的权力又将无法保证,说不准还会被赶尽杀绝。
那么,当如何抉择?
思绪间,一道清浅的脚步声从门外走进了书房,最后在前方不远处停下。
“仙儿见过表兄。”
容津岸眉心蹙起,掀起眼帘盯着那婀娜有致的身影:“你唤本王什么?”
“表兄。”来人音色娇柔,看向容津岸的眼神一颦一笑都似是在刻意引导着什么。
对此,容津岸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,只想明白了来人的身份,便拿起书案上的书翻看着。
母亲家中并没有什么兄弟姊妹,她只可能是杜莞华的侄女。
“何事?”在鎏云的搀扶下,叶采薇从粮草内爬了出来,颇为狼狈地整理着头上的稻草。
鎏云轻叹了一口气:“本是因为没有通关文牒,才让你在粮草堆里将就一下的,谁知这会儿不到晌午,城门竟然关了。”
“是啊,平日里无论如何,都得天黑才关城门,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儿。”尔江应和道。
叶采薇眉心紧锁,愁容满面道:“既如此,咱们今日怕是出不去了。”
“无妨,你就在云薇坊将就一晚,明日总能开城门的。”鎏云安抚着。
闻言,叶采薇摇摇头:“未必,今日关城门这事儿本就反常,不知何时才能开城门,若容津岸发现我不见了,他更不会打开城门,到时咱们真就半点机会也没有了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是他察觉到了什么?”尔江微微睁大了眼,连忙问。
“多半如此。”叶采薇点点头,平复了一下思绪,“总之,我今日先回去,待城门打开我再找机会出来。”
鎏云与尔江对视了一眼,迟疑了片刻,还是无奈妥协:“也好,那我便去想法子给你弄一张通关文牒。” -
另一边,容津岸带着黑甲军赶到王府门前,很快便将场面控制住。
人群熙熙攘攘,突然出现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:“王爷为何那般护着那位不详的巫女,是不将咱们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了吗?”
一时间,方才安抚好的人们便又躁动了起来。
“将苗疆女交出来!”
“交出来!”
容津岸脸色黑了下来,只一个眼神,身边的黑甲军便纷纷亮出了兵刃,这下,躁动的人群才渐渐安静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