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只知道,重活一世,自己再不愿去过那般苦日子。
无论用什么办法,她这一生要过得舒畅过得好,没什么比自己更重要,她需要尽可能地为自己做打算。
叶采薇在午后抵达了云台镇。
前世她住在庄子里时,鲜少会下山进城,仅是来过一两次,如今年份久远,再见街景大多是生疏的。
但她此番进城目的很明确,没有多做闲逛,径直随着记忆中的方向找到了当铺。
一举当掉了余下的所有首饰,也不过换取了三十七两白银。
放在那时的叶采薇定是觉得盆满钵满。
可做了几年将军夫人后的叶采薇,却是嘴角抽了抽,有些不满足于这区区三十七两白银。
她或许当真是被容津岸给养娇了,一时间竟对重生后的生活感到有些绝望。
毕竟她什么也不会,仅有这三十七两银子的家当,实在想不出自己能够如何发家。
思及此,叶采薇忽的又想到了她那位上辈子英年早逝的丈夫。
那原本是一桩不叫人看好的婚事,但婚后却是令人意想不到的舒适。
若说叶采薇上辈子过得最舒坦的日子,便是嫁给容津岸后的那几年。
容津岸本是大齐赫赫有名的玄北将军,听容他十三岁从军,十五岁任将。
百战无一败,一路所向披靡,战绩辉煌,曾是万人敬仰的战神。
那时的容津岸于叶采薇而言,是遥不可及的天之骄子。
她曾在容津岸走访江州时,在府上远远看过他几次,却从未想过自己能与他有任何交集,更遑论嫁给这样万丈光芒的男子。
只是没曾想,容津岸一朝战败,天之骄子就此陨落,甚留下伤疾,瘸了腿失了权,从上京下放到了江州。
而后没多久。
因有传言皇上在为久未成家的容津岸择一良配,放眼整个江州,仅有知府千金与之门当户对。
知府大人情急之下,将府上表小姐许给年长她十岁,且腿脚不便的玄北将军。
那年,叶采薇二十岁,算不得高攀,也不似下嫁地嫁入了将军府。
她曾想过无数种自己和容津岸成婚后的情形,却没想到真实情况不似她所想象的任何一种。
听容容津岸早在年少时便已心有所属,但无奈爱而不得,至此而立之年还未娶妻。
他对于这桩趋近于被逼无奈的婚事算不上明显的排斥,但却是明显的冷淡疏离。
但冷淡之外,容津岸却从不在吃穿用度上吝啬亏待于她,甚至出手阔绰到令叶采薇咋舌。
大齐向来以钱财奖赏勇猛的将士,上阵杀敌,挥刀洒血,每一次的拼死搏斗都会得到极为丰厚的奖赏。
所以叶采薇早便知晓,容津岸这般曾经战绩辉煌的将军,即使后来没落,家境兴许也不会太过贫瘠。
却没想到,容津岸何止是不太贫瘠,他根本就是富得流油,平日只是财不外露罢了。
叶采薇偶有提及的胭脂水粉,第二日定会如变法般出现在她的梳妆台前。
瞧上的珠宝首饰,更是如搬运货物一般,时不时就往府上仓库里运。
上等的布料,每逢换季都会琳琅满目地出现在她眼前,供她随意挑选。
山珍海味常不重样,吃得人越发嘴刁,更无暇去思考其食材究竟是多么稀有昂贵。
而这些,也仅是容津岸为厚待妻子所展现出的财力的冰山一角罢了。
宽敞的马车空间很大,相对而坐的两人中间还隔着一大步的距离。
雨声哗啦,马车内是叶采薇隐忍小声的抽泣声。
她湿透的中衣冰冷黏腻地贴在肌肤上,即使肩头披了一件黑色外袍,也仍叫她觉得发冷。
抽泣声不绝,容津岸的眉心就未曾舒展开来。
他双唇紧抿,下颌线绷直,严肃冷厉的模样令人生畏。
小姑娘方才的确吓坏了,娇小的身子在他搀扶下也仍旧抖得厉害,几乎再无力站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