迎春宫没有送走它的旧主,蒋容妃被降位为嫔的圣意中并无令其迁宫之意,她也心安理得地住在原处。
新皇后非她一直视为劲敌的仪妃,而是四妃中最默默无闻的定妃。
这让一直自诩了解皇帝的她疑心了一段时间,不过一想起只有一女的定妃,她又是恼怒又是了然。
“男人嘛,人才死,是要怀念仁慈一段时间。”她看着自己的朱红丹寇,不屑道。
殿中其他奴仆都出去了,只一个心腹大宫女伏在地上收拾残局。
“殿下禁足前递话进来,四妃都不是省油的灯,兆安更不好对付,一切计划等他解除禁足后再谈。”
容妃嗤笑;“我怎么生出这么个畏首畏尾的东西。”
“我和他舅舅都被害得降位,还忍?”
思及此,她绚丽的面色暗沉下来:“他以为我兄长是什么好东西,一败再败下去,真能一直支持他。”
宫女拿柔软锦缎暂且铺在地面上,免得主子被扎伤,站起身来恭谨问道:“娘娘准备怎么办?”
蒋瑾岚暼她一眼,略略满意她的有眼见儿:“我早就说过,兆安该死了,兄长不是养了几年死士。”
“六月消暑会,给他们开开门。”
宫女不敢多言,只能垂首道:“是。”
此棋虽险,可一旦成功,就砍掉了太子的大半臂膀,失了兆安,以太傅为首的那群迂腐老头有何惧之?
她起身跨步,绣金丛中凤穿牡丹跟着流泻下榻。
况且,就算不成,又与她有何干系?
五月底。
经过宁琅的把脉观察,已经确认无人感染花柳病。
青芷也在这段时间问清了她们的意愿,登记在册。
送行时,宋媮去了。
“不管曾经被谁漠视,被谁抛弃,被谁背弃。
“或曾在病痛的折磨中度日如年,在世人轻贱中卑贱如泥,在瀑浪侵肆中渺如粟粒。”
“但你们走到了今天,所以很了不起,也谢谢你们,没放弃自己。”
一座座马车拂开邺京长柳,带着她们一部分人徐徐驰往颍川。
宋媮站在城头上,看着不小规模的车队在青葱掩映中变成一个小黑点。
她转身走下高楼。
谢温婷不知怎么说服了她母亲—大约是仗着幼时有些底子,又为表决心宅在家中学了近整月的宫中礼仪规制。
陛下曾闻她于太常卿之子接亲之际,当街呵斥无赖坏礼之举,欣然允她入宫,为尚仪局六品女官。
今日谢府为谢温婷办及笄礼,礼成后几日便可奉旨入宫。
宋媮作为赞者和观礼宾客,已备好贺礼,送完姑娘们便直接前往参加宴会。
这边谢府宾客业已就座。
谢大人开礼,宋媮以盥洗手,立于西。
谢温婷自偏厅中出来,朝南行揖礼,向西正跪席上,宋媮为她梳头,置梳于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