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云烽看了那么多战报,知道每年入冬之前,边关必然会有一场恶战。
之前他在京城,觉得这些事离自己遥远得很,犯不着他去操心,但是现在不行了。
他现在是北疆的将军,他必须要守住檀口。
而关雁门,虽然她现在还不出名,但她自己摸索出来的那叫“断山”的一刀,刚劲悍猛,有断石分海之势,尽管还不成熟,但是已经有了能自成一派的苗头和实力。
她应当在江湖中游历,与不同的武学高手切磋较量,精进武艺,然后成长为一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刀客,青史留名。
北疆对她来说,还是太小了,她应当到更广阔的天地里去。
她是鹰,不该被困在战争与权力交织的漩涡里。
但章云烽可能这辈子都要呆在这里了。
章云烽用目光描摹过她的脸,然后抬起手,按了按自己一片酸麻的心脏。
“这样就够了。”他想,“这样就很好了。”
他们都有比情爱更重要的事。
章云烽看着关雁门,她闭着眼睛躺在那里,阳光落在她的嘴唇和鼻尖,长刀的刀柄贴着她的侧脸,她似乎真的不是很舒服,连睡着了都皱着眉,看得章云烽有些心疼。
他很想抬手,帮她把拧着的眉头揉开,但是他不能。
他们现在还是“友人”的关系,这个动作还是越界了。
于是他只能静静的看着,什么也做不了。
他们或许是注定没有结果的。
但是就这样放手,他真的甘心吗?
多年以后想起,真的不会遗憾吗?
当然不甘心,当然会遗憾。
章云烽又是责任又是未来的想了半天,到底还是不舍得。
他一边从理智上告诉自己,不要强求,不要开口,保持这个距离就很好了,再前一步,对他和关雁门都不好。
一边又在感情上纠结挣扎,不想放手,不甘心就这样把一腔感情憋着,什么都不开口。
他还是想让她知道。
说到底,是他瞻前顾后,是他自惭形秽,是他畏畏缩缩,不够坦荡,又豁不出去,不敢把真心剖开给她看。
章云烽轻叹了一口气,不敢再看关雁门。
他把目光转向了窗子,看着一线阳光从窗缝中透进来,落在他脚边。
细微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,章云烽的心跳逐渐恢复了正常,为了让自己别再被感情上的事扰乱心智,他又把北疆的事拿出来开始琢磨。
正当他想得出神的时候,他身后传来关雁门毫无睡意的声音。
她说:“章云烽,你方才怎么一直在看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