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微澜道,“没关系,我给你示范一遍。”
他起身,解开袖腕盘丝纽扣,撸起袖子露出一截精瘦结实的手臂,在刑架前,对着鞭子打量一番。
鞭子上都有密密麻麻锋利的倒刺,上面血迹斑斑,手柄更是污浊不堪。
乌漆麻黑发着恶臭。
白微澜从胸口掏出巾帕,握住一条看着稍稍干净的鞭子。他动作满是嫌弃厌恶,像个挑挑拣拣的败家子。
但转身看向那流民,俊美的五官蒙上一层阴翳,唯独那眼睛冷漠狠厉的惊人。
咻地鞭子扬起,搅碎阴暗潮湿的光线,惊惧惨叫无法出声反而蚕食了流民的大脑、双眼。
那油腻能奈我何的五官逐渐扭曲到惊恐。
尘埃中,只血渍片片溅落,一旁牢狱看着白微澜抡着刑鞭从生疏到熟稔,他们脸色从惊讶到惊恐避让。
血与暗中,霉臭夹着尿骚味,而白微澜冷酷狠辣的像是一个他们从没见过的陌生人。
“杀鱼,要把鱼先拍晕,这样去鳞甲才方便。”
牢狱呆愣颤栗。
白微澜回头,“还没听清?”
“清,清了。”
牢狱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,最后一条条麻布裹着尸体。巷道被拖出一条血路,尸体全部从神龛下的小洞口拖了出去。
白微澜进牢狱是上午,出去的时候是傍晚。
他从地牢出来的瞬间,只觉得天色怎么这么暗淡,这夕阳还没牢狱里面的红。
眼神有些不受控制的摇晃昏暗,他扶着一旁的石山,才发现手臂袖子上全是血迹。
不过还没等他神情难受嫌弃,胸腔里开始翻滚乱搅,止不住的反胃想吐。
白微澜疾走两步,来到一旁竹林里,一天没吃东西想吐又吐不出来,只得连连干呕。
忽的,他鼻尖问到一阵熟悉的幽淡香气。抬眼,余光中见杏白的袖口落在他肩膀上,而后他背脊也被人顺气轻抚。
白微澜接过递来的巾帕,一直干呕不止的动静瞬间没声了。
“这呕吐声都怕媳妇儿,晏晏一来就止住了。”
宴绯雪看着他直起腰身,嘴角艰难的扯着笑意,面色狼狈又白又红的。
他开口道,“逞能耍威风的时候倒是挺唬人,背地里又犯恶心又是呕吐,你没必要亲自动手,叫狱卒来就行了。”
“他娘的,那些流民太嚣张,不亲自动手不解恨。”
白微澜还邀功似的小声给宴绯雪道,“这次杀人感觉不同,没惊恐害怕,只是恶心。”
那能一样吗,第一次杀人就是皇子,这次只是该死的流民。
宴绯雪夸他道,“有进步。不过,不要勉强。”
宴绯雪准备扶着他,白微澜立即避开了,“我身上脏。”
他刚说完,只见肩膀上落下玄色披风,遮住了身上的血渍。
宴绯雪系好披风领带后,还准备扶白微澜。
白微澜不高兴道,“我没腿软,都说了只是恶心。”
宴绯雪从善如流的点头。
两人出了竹林后,只见来镜明提着火盆,手里还拎着柏树枝。
按照风俗规矩跨了火盆祛除污秽气,踏了驱邪的盐巴糯米路。
白微澜刚赶回来就在牢底待了大半天,此时一身血渍与疲惫。来镜明再心急如焚,想与白微澜商议正事也得缓到明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