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走白微澜两人后,来镜明又去卧房看云林。
云林受惊回来后,一直高烧头晕,下午睡去后,来镜明就站在牢狱门前听着里面刑罚动静。
他听着里面的惨叫声,内心复杂不已,晴空朗朗,只觉得胸口郁气更加凝结。
宴绯雪来的时候,看着他身上的官服,还笑说以为来大人会穿一身常服。
来镜明知道宴绯雪说的什么意思。穿着常服就能以私心寻得安心,就能暂时逃脱官服给自己的束缚,忘记他是一个县令,只是云林的丈夫。
但逃避没有用。
他也不后悔将原本流放两千里的罪罚变成了绞杀死刑。
即使执法严明有损,他还是会正视这样徇私枉法的自己。
宴绯雪又道,你不会打算关自己禁闭,跪在狱神前忏悔吧。
被宴绯雪说中心思,来镜明没有惊讶,毕竟宴绯雪一直很容易看透一个人的心思。
但宴绯雪没有笑话他,反而很认真道,魔高一尺道高一丈,但人永远消灭不了魔性,因为它本来就是我们最渴望的欲念。
礼法道德不是压制我们的本性,是引导它有一个美好的出口。可人无完人,都说防君子不防小人,法度向来只对弱者和君子有用。
那些藐视法度的刁民地痞,自然要他们付出代价,以震慑这将乱的遥山县。
来镜明没有反驳,错了就是错了,他自会自我受罚。
做一件错事便用十件好事来固守本心。
送走两人后,来镜明一路思虑重重。但走近卧房门口的时候,已内心不惑,坚定而放松了眉头。
他轻轻敲门,而后推门一看,床铺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的。
他想了下,急步来到了灶房。
只见云林系着围裙,正在烧火做饭。
“哎,你怎么下床来了,这些叫于婆做就好了。”
云林脸颊烧的泛红,没管来镜明自己淘米下锅,而后才开口道,“今天于婆家里有事,再说我也想给你炒几个菜改善下伙食,你最近都清瘦了好些。”
来镜明盯着云林半晌,没有言语。
“怎么了?”云林扭头,红肿的眼睛望来镜明,不明所以。
平时,来镜明早就去办公了。
“饿了?我快点做,只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来镜明嗓子滞涩干痛的厉害,他从袖子掏出盒子,是他后面叫衙役去街上重新找了一番才找回来的。
“我,我想送你个东西。”
“大人,流民!流民……”
来镜明锦盒还没递出去,就见衙役急地满脸通红的跑来。
来镜明下意识转身出去,但又回头看向云林。
“去忙吧,一会儿饭就好了。”
来镜明点头,而后转身跟着衙役走了。
云林看着他背影,来镜明刚刚是不是要送他东西?
东西给他再走啊。
不过看衙役急红的脸色,估计又是十万火急的灾情民慌。
来镜明出了灶房,边往签押房走,边问衙役到底什么情况。
那衙役跑的口干舌燥,嗓子都像是黏糊在一起,只艰难啊啊两声,面色倒是激动的更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