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杀不了我。”
“不试试怎么知道?”
石狮子似是叹了口气,紧接着便见杨心问提剑前刺,直取那石狮子的咽喉。
那狮子不躲不避,用它那短得甚至不太看得出来的脖子接了这一击。
只听锵然一声,注了他三成灵力的铁剑折了剑锋,杨心问手被震得几乎合不拢五指,而那石狮子却依旧巍然不动,甚至自那两双凸眼里露出了些许慈悲,轻声道:“我与真仙约,形骸永不灭。窥人心所想,不与他人言。”
“你们狮子都这么说话的吗?”杨心问握着自己使不上劲儿的手腕,“非得五个五个的往外蹦字儿?”
“我并非狮子。”
石狮子不同这等山野莽夫一般计较。
“我窥人心,不过是为了助来者寻书,这一叶天地中道理和知识浩渺无垠,智者能窥得世间真理的一角,只是世间真理大多叫人欲罢不能,若瞧了太多,便要寻不到来时的路了。”石狮子缓缓张开了嘴,发出的声音却依旧清晰,“将信物放入,我为你引路。”
杨心问觑着那兽口,半晌稍微凑近了些,小声道:“你不是人吧。”
石狮子:“自然不是。”
“那是灵物?”
“也不算,不过是有神识的一块石头而已。”石狮子心平气和,“你也不必再探,我不会透露任何访客的心念,这是约定。而凭你,哪怕全力以赴,也是杀不了我的。”
听见自己心里那点念头全都被识破了,杨心问也没觉得尴尬,耸了耸肩,将玉佩放了进去。
“那便有劳前辈带路了。”
石狮子的舌中有一块方型的凹陷处,和他手上的玉佩并不吻合,瞧着原来应该是有别的楔子的。
随着一声沉闷的轰响,地上的落叶和碎石都开始跳脚样的起起落落,朱红大门缓缓打开,扬起一片尘埃。
杨心问站在门口,却发现门内一片漆黑,外头的日光竟半点照不进去。
“前辈,方才小子多有得罪,还请不要见怪。”杨心问能伸能屈,“您这藏经阁黑得伸手不见五指,不像阁楼,倒像是妖兽的肚子,您莫不是心里记恨,要把我诓进去杀?”
石狮子抬眼瞧他:“此中的确是我肚里乾坤。”
杨心问险些让自己的口水呛到,勉强维系住了脸上的镇静,抚掌道:“前辈修为了得。”
“不过细细想来,我好像也没那么好学不倦,要不您——”
“信物已收,便该忠人之事。”
“我——”
杨心问只觉一股强大的吸力自那黑瞅瞅的门内袭来,他连忙将剑插在地上,没曾想不过螳臂当车,疏忽间便连着地上的一块土一并铲了起来!
好家伙,这石头玩意儿话说得慢,感情全紧着动手了吧!
他眼看着自己被吸进了门,眼前一片漆黑,紧接着却又是一阵刺眼的金光袭来,杨心问连忙闭眼,双脚同时落到了实处。
脚下的地面踩着感觉阴冷坚硬,不似柔软的肠胃。
石狮子的肚子都这么硬吗?
杨心问慢慢睁开眼睛。
此处既不见妖兽血淋淋的肠胃,也不见经楼万丈,藏书百卷,只有一桌一椅,靠着颗银杏树摆着,桌上有一杯清茶,茶上飘着一片黄叶。
“坐吧。”那狮子非男非女非老非少的声音,像是从天边传来,如梵音入耳,缥缈无尘。
都到了人家肚子里,比粘板上的鱼还要更无力些,杨心问收了他那副“世人皆刁民,个个想害朕”的心肠,老实地坐在了椅子上。
甫一落座,便觉清风拂面,秋意盎然,银杏叶子簌簌落下,其中唯有一片落在了他面前。
紧接着,叶片骤然化形成了一卷书册,叫风吹开,书页“哗哗”地翻过,最后停在了第十二案上。
第十二案——人身剑鞘。
杨心问倒吸一口凉气,伸手抓过那茶杯,吹开上面的落叶,喝了口茶压压惊。
“前辈。”杨心问陪笑道,“您这服务可真周到。”
石狮子似乎不回废话,没睬他。
“您这儿的消息保真吗?”杨心问一边扫过纸上的字,一边问道,“可别是些野史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