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子徒留余温时,影儿倒了茶,搁在桌上,她静静看着,喃喃说道:“造化弄人。”
夜半深咳,惊了翟离。
他起身点灯,为她倒茶来,扶她喝下。
影儿含了一口,咳到沁出泪的双眸无助地看着翟离,她抬臂钩住他的脖颈,拉下他将茶悉数渡给他。
几滴散落衾被,几滴散落臂弯。
影儿看着翟离眉心渐锁,含着茶,终是喉结一滚,将其咽下。
影儿指尖蹭去浮渍,笑着问他:“甜吗?”
翟离放杯才道:“哪来的。”
他凑过去,鼻尖点在她唇瓣上,“不是府里的茶,你哪儿来的。”
影儿收了胳膊,撑住自己,往后挪了挪,拍着床铺道:“上来罢,我困了,明日再说。”
翟离眼中明灭几番波光,上床将她搂进怀里,他紧抱着她,好似他一松,她就会丢一般。
她也不反抗,松懈身子,随他箍着,只那神色冷漠,无动于衷。
看的人只想皱眉暗骂,一个浓心浓情,却心狠手辣。
一个情思散尽,却刻意勾缠。
各有各的想法,各有各的打算。
第98章九十八章用了半生才知,你我皆疯……
天光渐亮,轻咳震醒了影儿。
她迷蒙睁眼时便恰好对上翟离的视线,清冷无温似黑玉,带着光泽又漠然无情。
四目相对,两厢拉扯,终是由他一笑,掀了过去。
翟离起身穿衣,唤了晚灵水央前来服侍,他将手中的帕子往架上一扔,负手立于窗前,去看扬金生辉的湖面。
影儿今日懒懒的,又觉头疼,便不愿盘发,让晚灵用发带松松一缠,便算是应付了。
她在镜中看着自己,下颌好似又尖了些,自从不爱笑了,便变得冷清不少,总是一副拒人千里外的神色,与人与物,无动于衷。
如此回味一番,不由得心内溢出些凄凉来,呆坐在镜前,竟是望了自己许久。
随着晚灵水央的退下,影儿随一抬眼,撞进他的眸中。
那双眼漆黑不带温,纵是他勾着唇角的弧度,可那浑身淌出的凉薄又如何让人忽视得了。
月余了,他始终如此,虽没之前霸道,但也依旧强势,全然没了前段时间那惧怕影儿不要命的样子。
如今是俨然一副破罐破摔的气势,如此,倒是让影儿说不出那以死相逼的话来了。
他的那句给她自由,说到做到,当真是个笑话。
不过影儿,也确实习惯了,习惯他的反复无常,谎话连篇。
翟离一直在看她,看她眼中晃过落寞,飘过失意,一切都在与他对视时换成了警惕与冷漠。
他不动声色,心被拧了一下,苦笑一声,想她当真越来越会虚与委蛇。
他想与她说话,思索半天,却有些无话可说,无话找话,还是想出了个由头。
对视伤神,影儿淡淡收回眼,垂目望花簪,她猜他会问。
果然,未数太久,就听他说:“茶,哪里来的。”
影儿收了收不自觉扬起的唇角,原来,成功的算计他,是这种感觉。
她轻轻开口:“连升买的,你不让我出去,又要我用计去杀秦风,我周围没人可用,只能让连升助我去买茶。”
翟离目光里藏着思量,他回身往圆桌处走,掀袍而坐,对着影儿招手继续问:“你何时与连升关系好了?为何不指使晚灵与水央。又因何用茶。”
影儿歪头,撇出一缕发来在指尖顺着,她轻浅一笑:“买茶要出府的,晚灵与水央,出不去。”
翟离褪下手串放在桌上,盛了一碗粥放在边儿上晾着,漫不经心道:“不说实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