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元胜话音未落,山巅传来闷雷般的轰鸣。
积雪裹挟着巨石倾泻而下,将玄甲军截成三段。
鲜卑人的狼头旗从雪雾中显现,箭雨裹着硫磺火球扑面而来。
"结龟甲阵!"
李元胜横槊立马,溅起的血花在雪地上绽开红梅。
李书珩则挥剑劈开流矢,突然瞥见敌阵中闪过元夏金帐卫的弯刀寒光。
他心头剧震,终于明白这场伏击远比想象中凶险。
之前他们在嘉峪关外三十里处遇见突厥游骑,那些蛮子竟列阵相迎,仿佛早知他们的行军路线。
……
与此同时,苏珏踩着半融的积雪走过瓮城,甲胄上凝结的血珠随着步伐簌簌坠落。
他弯腰拾起一面残破的玄色军旗,指尖抚过"李"字绣纹时,远处传来马蹄踏碎薄冰的脆响。
"还剩三处粮仓。"
李明月翻身下马,暗红披风扫过遍地箭簇。
他摘下护臂时露出腕间青紫勒痕,那是白日里拽住惊马缰绳时留下的。
两人在城头对视一眼,暮色里同时伸手去接军士递来的名册,指尖相触时又各自错开半寸。
三更梆子响过第五声,苏珏猛然从行军榻上坐起。
冷汗浸透的中衣紧贴脊背,掌心还残留着梦中的触感——李书珩的银甲碎成满地星子,菩提城护城河的水漫过李元胜战靴上的云纹。
他踉跄着扑到铜盆前,喉间翻涌的血腥气随着月光泼洒在地,暗红斑痕竟与之前观星时见到的荧惑犯心宿之象如出一辙。
“怎么会,怎么会这样……”
值夜亲卫举着火把追出来,苏珏已经策马穿过中军营帐。
雪粒扑打在脸上化作细密银针,他攥着缰绳的手指骨节发白,眼前不断闪过梦中的情景。
又是一场悲剧,他知道,这是上天给他的启示。
军帐帘幕突然自内掀开,李明月提着雁翎刀疾步而出。
他发间有些散乱,显然是仓促起身,肩头还沾着半片未化的雪花。
梦,又是梦,他也梦到了菩提城。
两人在十步之遥同时勒住脚步,月光将他们的影子钉在雪地上,李明月率先开口,“待一切结束,立刻拔营。"
李明月的刀鞘叩在冻土上,惊起栖在辕门旗杆的寒鸦。
只此一句,苏珏便什么都明白了。
历史好似一场轮回,他们不过是其中的微茫罢了。
“是,侯爷。”
“苏先生,早些休息。”
李明月转身时披风扫过苏珏染血的袖口,低声补了句:"苏先生,我让军医备了参片。"
……
嘉峪关的城墙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青灰色。
李书珩抹了把脸上的血污,发现指缝间黏着的不知是脑浆还是碎肉。
三日,整整三日,他们像困兽般被锁在这座菩提孤城。
苦战三日,李书珩的左臂已缠满浸血的麻布。
箭垛浸透了残阳,李元胜的白虹枪在城砖上拖出火星,枪尖挂着的狼头旗残片在朔风里猎猎作响。
李书珩的玄铁护腕也裂了三道纹,渗出的血水凝成冰棱,随挥枪动作簌簌坠地,砸在鲜卑百夫长爆裂的眼眶里。
"黄石!换锥形阵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