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书珩的吼声混着金铁相击的锐响。
他反手劈开鲜卑重骑的青铜面甲,剑锋卡在颧骨处时,瞥见东南角楼腾起的黑烟,陆明正用牙咬着引火绳,十指血肉模糊地攀在云梯上。
三日前他舍不得吃的海棠酥还在甲缝里发硬,此刻却被硫磺火球烤得焦糊。
如此情势下,陆明却突然想起自己及冠那日,师傅用剑柄轻敲他护心镜说的话:"守城如烹小鲜,急不得。"
陆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,继续往云梯上攀。
只要破了这城门,他们便不再是困兽。
子夜雪霰突至,鲜卑人的龟甲阵碾过护城河冰面。
李元胜立在望楼残骸间,银须结满霜花,手中令旗已撕成布条。
他望着城下如蚁群般涌来的敌军,忽然朗笑:"珩儿,还记得王府里的那只鹤吗?"
李书珩挥剑斩落攀城敌兵,血珠溅在李元胜战袍的蟠龙纹上:"记得,父亲说过,鹤颈虽曲,志在青云。"
话音未落,西北角传来裂帛之音——黄石的锥形阵终于撕开道缺口。
"玄甲军!随我——"
黄石的嘶吼被十二支鸣镍箭截断,白缨枪贯入第五具重甲,他的膝甲突然迸裂,箭雨如蝗虫般钉穿他后背。
最后的火折子脱手坠入壕沟。
轰隆一声,脚下的壕沟迅速坍塌,暂时截断了鲜卑人的进攻。
意识归于混沌之前,黄石突然郎声大笑。
能与王爷并肩作战,共创太平,这辈子,值了!
……
紫宸殿的青铜鹤炉吐出袅袅青烟。
即便长安城外各路兵马虎视眈眈,却莫名保持着和谐。
是以,宫城内依旧歌舞升平。
三更酒醒,楚云轩指尖划过密报上的"菩提困兽"四字,朱砂折痕渗进掌纹,恍惚是二十年前父亲的血渍。
“妙,真是妙极了!”
伴随着林宸的琴音,菩提城下第七次冲锋的号角撕裂黎明。
陆明攥着断弓缩在箭楼死角,耳边尽是王爷粗重的喘息。
李书珩的玄铁甲裂如龟纹,左肩箭伤处翻卷的皮肉已凝成紫黑色。
鲜卑重骑的青铜鬼面在晨光中连成森冷铁壁,为首的将领高举鎏金狼头旗。
正是蛰伏已久的可频善奇,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,言语中皆是即将大仇得报的兴奋。
"今日就是你们李家的死期!"
“那就试试看!二十年前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,如今也胜不过我!”
闻言,李元胜纵身跃下城墙迎战,白虹枪贯透三面重盾。
晨光于菩提城外泼洒,玄甲军的铁鳞甲还映着残月寒芒。
陆明咬断半截引火绳,铁锈混着血腥在齿间爆开。
城墙上滚油泼下来,他侧脸贴在云梯横木上,右耳垂燎起一串血泡。
"第七架了……"
喉咙里滚出含混的呓语,血水顺着云梯凹槽往下淌。十指早露出森森白骨,却仍死死抠着结冰的梯阶。
城头羯鼓骤响,他仰头望见敌将举起了黑檀弩。
右肩被狼牙箭穿透,陆明竟笑出声。
箭杆带着倒刺撕开皮肉,他借着剧痛狠拽引火绳。城墙上燃起幽蓝火线,像条毒蛇蜿蜒着噬向铁闸绞盘。
"啊——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