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那颗苦涩药片在口中化尽,他的手才安抚般在她颈后轻揉,她得以借着松懈的力道直起身,眸底惊诧又不可置信。
裴泽州从她怀里坐正身体,漆黑的眸依旧侵略感十足,声音有些喑哑,“我不喜欢你叫我裴先生。”
太客气也太生疏,好像时刻在提醒他不要变成一个衣冠禽兽。
像一把道德枷锁,接吻时听在耳里不仅不会加以收敛,反会令他变本加厉,勾起些恶劣的欲望。
所以他说她从来不了解真正的他。
温柔是假象,绅士更是,他骨血里涌动的是最原始的兽性。
望着这样陌生的他,少女杏眸湿润,泪珠滚滚,我见犹怜。
侧编的发有些凌乱,她向后挪动身体,企图同他拉开距离,湿漉漉的眼睛盛满不解,“我只是很尊敬您。”
他失笑,不知该评价她太单纯还是不解风情。
“那你觉得我们刚刚是在做什么呢?”
她无言以对,泪水打湿的脸上瞬间晕红,低头逃避他的视线。
不知是药物起效还是她的存在起了作用,裴泽州觉得痛苦的情绪有所减缓,身体靠向座背,分出更多精力来引导她。
“如果你很讨厌,我可以道歉。”
耐心等待片刻,低头逃避的人声若蚊吟发出反驳,“不是的。”
他自然知道的,她的喜欢不难察觉,当心底的抗拒被打破,他开始像个胸有成竹的猎人一步步设陷。
“我吓到你了?”
她摇头,“我不会害怕您的。”
她总能轻而易举让他反思自己是否太过分。
裴泽州看向她,“那为什么要低头躲避我。”
她只好强撑起勇气抬头,目光怯生生,“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样,明明是您说不想再给我错觉的。”
抬起的眸气馁又垂下去,“我不懂您在想什么。”
裴泽州轻叹一声,无奈失笑,自嘲道,“你就当我在故作清高。”
到头来不愿放手的人成了他,当初多此一举的提醒现在看来尤为可笑。
“南晚吟,”他喊她名字,语气显得认真了些,“你想和我在一起吗?”
她吃惊不已,眼睛都瞪圆许多,“您不会是在开玩笑吧?”
“我从来不是一个幽默的人。”
她迟疑,“我觉得很不真实,您要不要再想想?田助理说您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……”
“我现在很清醒。”他打断,望来的目光滚烫灼人。
“可是我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值得您喜欢的地方,您突然这样说我会很慌乱,喜欢会让人头脑不清,所以乍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很高兴,可又害怕这种快乐是短暂的,和您在一起光是听起来就很自不量力了。”
裴泽州抬手拭去她眼睫上挂的水珠,“如果让你产生那样的落差,想必是我有所疏忽,你的担忧有道理,但至少该先给我个机会证明自己。”
她没有直接回答,只是在他的手将要收回时突然将脸颊贴了上去,闭上眼睛亲昵剐蹭两下,温顺又粘人,“您的手掌很温暖,我很喜欢。”
……
雨幕里,当田浩终于沿着唯一一条水泥路气喘吁吁跑到事故现场,入目便是三辆堵在路中央的车,以及三个躲在一把伞下抽烟的男人。
从未如此狼狈过的田助理气势汹汹奔过去,骂人的话在看到陈誉凌那张脸时及时咽下,尽量放平语气问:
“原来是陈总的车出事故了,怎么样人有没有受伤?有什么不好处理的我帮您交涉,裴总的车坏在半路上,情况有点棘手,咱们能不能先让拖车司机过去?”
陈誉凌把烟一掐,“好说,都是熟人,救人要紧。”
他转身上车,吉利车主也笑笑说,“就是就是,救人要紧,快过去吧。”
两辆车一前一后开走,雨幕里剩拖车司机和田浩对望。
田浩,“这就是你说死活不让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