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暗的光线里,那狱卒浑浊的眼神亮的惊人。
而后不动神色收进了袖口,换了张缓和的脸色,重新打开了牢门,“进去吧,果然是白大东家,出手就是不同凡响。”
背后响起老鼠似的吱吱笑声,白微澜捏着拳头进了牢门。
宴绯雪看着他进来,微微松了口气。
牢里光线更加不清,白微澜快步走近,差点被脚底铁链绊倒,他朝宴绯雪眨眼,“在一起就好。”
宴绯雪扶着他,看着白微澜眉头难以掩饰的怒意,又何必强作轻松呢。
“嗯,澜哥聪明,事先藏好了银票。”
五百两就换了住同一个牢房。
囚衣单薄太冷,白微澜摸着宴绯雪的手心一片寒冷,担心他身体吃不消。
宴绯雪摇头,而后把角落里的干稻草准备铺好,这就是他们的床了。
窸窸窣窣掀开稻草,扑鼻的霉味和尿骚味熏人,宴绯雪内心犯恶心,但还是止住了。
斑驳的黑石墙浸透着潮湿的寒意,隐约可见上面浮了一层青苔。
只穿着囚衣,不一会儿就冻的手脚僵硬,白微澜见宴绯雪嘴皮子都开始发青了,没办法只能抱着他坐在干草里。
他把干草全围在宴绯雪身前,又把自己披散的长发围在宴绯雪的脖子上做围脖,两人就这么依偎着靠体温取暖。
脖子上围着一圈柔顺滑亮的长发,寒意侵袭的脖子渐渐生了一点暖意;白微澜一直给他搓着手心,后背也暖烘烘的,宴绯雪身上的冷哆嗦终于止住了。
铁链声晃悠不止,哐当的撞击清脆声回响在空荡荡的牢里;随着白微澜给宴绯雪搓胳膊,干草不停的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。
宴绯雪道,“我们好像老鼠。”
白微澜低头看他眼眸里满是松快笑意,满是愧疚道,“当初说要风风光光接你回京的。”
宴绯雪仰头蹭蹭他下颚,听着背后胸膛一下下沉稳有力的心跳,竟不觉得这牢狱多难捱。
他始终在白微澜的怀里,只要去任何地方,只要白微澜在好像就不觉得心慌。
宴绯雪没有回应的瞬间,白微澜更加自责内疚了,他把宴绯雪的手放在脸上,企图用脸颊升温。
宴绯雪笑笑,“愧疚什么,只要你在身边就好了。”
只要白微澜对他的情谊仍旧轰轰烈烈,那他就是风风光光的。
至于旁人怎么看怎么议论,也戳不弯他的背脊。
高墙尘埃翻滚的光线里,宴绯雪眼底清亮凌凌,盛着眷念的温柔与依赖,他望着白微澜笑着。
那明眸里映着白微澜的愣神与动容,他心底涌起热意袭卷四骸,让他忍不住紧紧抱着宴绯雪。
“我做到了是吗?”
半晌,阴暗的角落里,响起白微澜低哑压抑的询问。
“嗯。”
随着他话音一落,宴绯雪只觉得脸颊上滚下一滴热泪,灼热了他心尖。
他抬手抹掉白微澜脸上的泪渍,只觉得他浓密硬黑的睫毛都沾着湿濡。
宴绯雪心里也有些酸涩,但只低头紧紧握着白微澜的手,他们两人的体温共享心跳同步。
白微澜看着吊儿郎当的不着调,虽然贪玩又幼稚;但宴绯雪喜欢并欣赏他身上的这份松弛,与游刃有余的筹谋盘算。
或许,没有遇见白微澜,他也能安然度日。
但每天像是为了活着而活着,就连对一年四季节庆变换都失去了期待。
是白微澜的出现,让他的日子充满乐趣、期待和感动。
也是白微澜让他体会到牵肠挂肚,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什么滋味。